《阮明顏寧淵》[阮明顏寧淵] - 第7章

安帝虎視眈眈,寧淵居心叵測。
陸崇遠氣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可那詛咒亡國的話他半句都不敢接,最終那位倒霉的何御史依舊還是落下了那看似輕巧實則惡毒至極的懲罰。
眼見着陸崇遠氣的臉色鐵青卻憋悶不言,安帝只覺得先前疲乏一掃而空,整個人神清氣爽,頗為大度地道:「將人拖下去,醒來再行刑。」
「陛下仁厚。」
寧淵得了安帝讚賞一眼,下方何宗然也被人拖了下去,而他則是垂眼看向殿中阮鴻。
阮鴻臉色瞬間蒼白,沒等寧淵開口就撲通跪在地上:「微臣有罪,微臣實不該因家母年歲太大,不忍她為府中小輩之間爭執難過便讓她去了積雲巷,又因脾性太急失手傷了明顏,還叫家事喧於朝堂叨擾到了陛下。」
「微臣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寧淵看着阮鴻嗤了聲,這人認罪倒是認得快,只可惜推卸的也是一乾二淨,他側頭朝着安帝道:
「陛下,阮家的事情跟阮侍郎倒是沒多大關係,闖積雲巷的不是他,險些害阮小娘子喪命的也不是他,阮侍郎充其量只是個失察之罪。」
「倒是那位阮老夫人和阮錄事,一個頂着誥命倚老賣老,一個識人不清謀害親妹,若任這等人居於朝堂沐於聖恩,豈不是讓人質疑陛下清明。」
安帝眸色冷沉,他對阮家本就不滿,既是不喜他們與陸家結親,今日早朝陸家勾結御史台中之人攻訐寧淵,甚至當朝逼迫他這個皇帝,也都是因為阮家這些上不得檯面的爛糟事情。
「既倚老賣老,便去其誥命。」
「陛下!」
阮鴻滿眼驚措。
安帝冷淡道:「你父阮國公哀逝已久,其眷內誥命本是破例恩賞,可你母親卻不知感恩,大鬧積雲巷,讓朝堂京中皆因她沸揚,今日朕黜其國夫人之號,念其年邁留待孺人,居家思過,若有再犯決不輕饒。」
「至於阮家子,小小年紀便心性狠辣,既無識人之明,又難寧內帷清靜,那錄事郎就先別幹了,發回翰林好生修身養性,學會做人再為官,阮鴻管束家中不嚴,罰俸三月,以儆效尤。」
阮鴻跪在臉色慘白,眼前泛黑的同時幾乎暈厥過去。
寧淵:「阮侍郎還不謝恩。」
阮鴻喉間泣血,可對上安帝滿是冷凝的目光,只能渾身發冷地叩拜在地。
「臣,阮鴻,謝陛下隆恩。」
一場早朝結束,原是兩方博弈,最終寧淵卻半點未曾受損,反是陸崇遠這邊,不僅折了一個御史台的心腹,還與皇帝博弈之間輸得一塌糊塗,阮家更慘,既丟了老夫人的誥命,又損了一個前途無量的阮瑾修。
待到從大殿中出來,阮鴻臉色慘白望着施然而出的寧淵:「寧督主好狠的手段。」
「過譽。」
寧淵眸色清淺:「若不是你們盯着個小女娘,本督這些手段也無處施展。」
阮鴻氣的喉間腥甜:「寧督主倒是護她,可你是不是忘了阮明顏也是姓阮的,就算真得你庇護她也還是阮家人……」
「那又如何,她若願意,改姓寧也行。」
「你!」
阮鴻勃然大怒,陸崇遠伸手攔着他:「寧淵,你何必這般咄咄逼人,朝中抬頭不見低頭見,你這般插手他人府中之事未免太過了,幾個小兒之間胡鬧竟也值得讓你搬上朝堂,老夫往日當真是太過高看你了。」
寧淵散漫着眼笑了聲:「本督倒從未高看過你,陸公還是一樣的虛偽,你老與其跟本督打這嘴仗,不如想想何宗然殿前執鞭受戒,那臉皮能撐住幾天吧。」
日頭正好,盛光漫於肩頭,他瞧着那頭剛醒過來滿目猙獰厭惡的何御史,
「咦,何大人醒了,那正好,趁着陸公還在,上廷杖吧。」
一群宮人上前,拖着何宗然便到了台階之下,將人壓在檯子上取了廷棍過來。
何宗然臟腑生疼伏在地上嘶聲道:「寧淵你個閹狗,你今日如此欺我,定然不得好死,你……」
啊——
一聲慘叫,棍棒落在他嘴上,那何御史滿嘴是血。
「可別打壞了何大人的嘴,明兒個還得背讀儒家五經,打腿就成,抬着跪着,不妨礙受罰。」
寧淵瞳仁靜沉,說出的話讓陸氏身後那些朝臣都是目眥欲裂,而那些個行刑的宮人未曾再傷那何御史臉面,只是拿着廷棍朝着他下身打去。
那些個棍棒足有三尺寬厚,每一下都落實皮肉,沉悶的響聲之下甚至能聽到骨節斷裂的聲音。
那何宗然先前叫囂的多厲害,此時就疼的有多狼狽,只不過挨了三五下就已然忘記剛才風骨,趴在地上恨不得將心肝脾肺都連血吐出來。
他不斷地慘叫哀嚎,嘴裏叫聲驚得殿門前朝臣都是臉色慘白。
寧淵抬眼看向殿前時,無論是阮鴻還是其他人,都是齊刷刷地避開他眼。
「何大人忠肝義膽,本督還是佩服的,陸公待會兒記得將人抬出宮去,尋你家那醫術驚人的府醫替他瞧瞧,若不然明早殿前見不着他,那可就是抗旨的大罪了,本督可不想帶人抄了何大人府邸。」
「這年頭,骨頭硬,腦子蠢的人不好找了。」
徐徐郎朗的聲音點起一片火氣,寧淵袍裾輕揚轉身就走。
徒留陸崇遠等人站在殿前氣得臉上乍青乍白,咬碎了一口老牙。
聽着那些人在寧淵離開之後罵著他「閹狗」、「佞臣」,嘴裏滔天的污言穢語,恨不得將一切惡言都落在寧淵身上,可偏偏連謾罵之時都是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聽去了一星半點。
曹德江臉上露出嫌惡之色,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寒門官員也都是紛紛鄙夷。
先前朝堂之上這些人如何彈劾寧淵他們有目皆睹,後來何宗然露頭後他們怎樣將人推出來人人避之不及,他們也看的清楚。
曹德江等人雖也覺得寧淵行事張狂無度,可這陸黨的人才是真正上不得檯面,瞧着就叫人想要啐上一口。
「曹公,寧淵今日這般不饒人,陛下依舊縱着,看來陛下對世家的忍耐是到了極限了。」文信侯壓低了聲音。
曹德江面色微沉:「寧淵所行未必是壞事。」
他們這些清流門戶這些年屢遭世家打壓,寒門士子難以出頭,若真能除了世家對朝堂、對天下都是好事。
文信侯道:「那阮家那邊……」
「阮家攀權附貴,討好世家,毫無半點阮國公當年風骨,寧淵此人睚眥必報,我總覺着阮家這事有些蹊蹺。」
曹德江低聲說完後,扭頭看向文信侯:「我記得你家夫人與鋮王妃交好,不若讓她去鋮王府探望一二?」
文信侯愣了下,隨即點頭:「我回去問問。」
阮明顏全然不知宮中之事,搬到積雲巷後,府中沒有尊長需要她每日請安,屋中也全都是自家下人。
寧娘子交代了她要多休息才能早些康愈,府里的人皆知道她有傷不敢驚擾,花蕪守在房檐下遣散了院子里打掃的下人,圍着炭爐烤着番薯。
明顏一覺睡至晌午,才被外面傳來的烤番薯的香氣饞醒。
「女郎這鼻子當真是厲害,睡夢中都能聞見香氣。」
下頭奴婢捧着水過來讓明顏洗漱凈齒,又替她將頭髮挽成個小髻。
花蕪就捧着剝好的番薯遞到了明顏嘴邊:「奴婢才剛烤好呢,女郎就聞着香氣醒了,正巧快嘗嘗好不好吃。」
明顏就着她手咬了一口後,眼睛亮了起來:「好甜。」
「對呢,昨兒個夜裡奴婢在廚房裡尋着,削了個生的啃了兩口就覺着甜,想着烤了女郎肯定喜歡。」
小丫頭貼心地將皮剝乾淨後,將番薯放在青瓷小碗里,取了湯匙放在碗里,讓明顏舀着吃。
明顏掌心握着湯匙吃着眼睛彎了起來,朝着花蕪道:「再烤幾個,晚些給隔壁送去……」
說罷想起寧淵矜貴冷凜,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很難想像他抱着番薯啃,她連忙反悔。
「算了,阿兄恐怕不吃。」
「不吃什麼?」
門外有聲音傳來,明顏含着湯匙抬頭,就見鋮王妃領着蔣嬤嬤從外間進來。
她臉上施了粉,薄薄的胭脂蓋不住眼底青黑,哪怕入內時神色如常,明顏也能瞧得出鋮王妃臉上遮掩不住的疲憊和不濟。
「姨母。」
明顏連忙放下湯匙就想起身,被鋮王妃一把摁了回去。
「好好歇着,亂動彈什麼?寧娘子的話是忘記了,你這腿得少走少動,養好了才成。」
明顏只得坐了回去。
「寧娘子來過了嗎,今天好些了沒有?」
鋮王妃坐在她身旁瞧了眼桌上的東西:「你這是用的午膳呢,還是吃的零嘴?」
明顏有些不好意思:「我才剛起。」
花蕪端着煮好的茶湯送了過來,那隱約茶香瞬間蓋過了番薯的香氣。
「女郎昨個兒睡的有些晚,今天早上瞧着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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