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去等白月光》[陪你去等白月光] - 第8章(2)

出來的時候這附近已經沒什麼人,只有偶爾巷子里還穿梭着零星的路人。

正打算走的時候,聽到巷子里傳出熟悉的聲音,顧郁回一下子就認出聲音的主人,他走近剛好出於對面兩人的視線死角,他探出腦袋看到紀念正和一對中年夫妻吵架,看樣子還哭得挺慘。

看得顧郁回眉頭緊皺,他正打算上前就聽到紀念哭着對對面的人說:「是,你們沒有重男輕女,你們只是抵不過人言可畏,只是敵不過這個社會,所以要了一個兒子。」

「念念,爸爸媽媽沒有……」中年男人着急地想要解釋,卻被紀念哭着打斷話,倒是顧郁回在弄清對方身份後立馬收回腦袋,背靠着牆安靜地聽着。

他聽到紀念哽咽地哭訴:「你們輕易地就要了一個孩子,卻要另一個孩子去承擔要這個孩子的後果,好像她天生就註定可以當一個好姐姐,生來就懂怎麼照顧弟弟。」

中年女人心疼地看着女兒,無措地揉着手,同樣帶着哭腔說:「我們沒要你承擔,只是有些東西我們確實不會弄,我們想着家裡出了一個有學問的人,就可以找你幫忙,我們如果會弄的都弄了,但剩下老師叫我們做的什麼什麼題目,我們真的不會。」

紀念眼淚簌簌落下,她委屈地看着眼前的父母,她知道他們說的沒有錯,知道他們說的道理,那些安全習題,那些app,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網絡繳費手續,連她都覺得繁瑣,更何況是只有小學畢業的父母。

但是她還是沒忍住說:「可是我周六才能見你們一次,你們為什麼每次每次和我說的都是弟弟的事,好像我生下來就是為他服務一樣,欠他一樣要完成有關他的任務。」

紀媽媽眼淚沒有掉,但眼睛也通紅,「我們也沒有想給你添麻煩,每次找你我們不知道多過意不去,我們也盡量能不找就不找,怕耽誤你學習,可有些東西,我們真的不會弄,真的不會……」

這話聽得紀念幾次胸腔發顫,發出小聲哭噎聲,「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會不會想我,為什麼每次見我不能只說我的事啊,我只是……」

想在那一刻霸佔你們的愛啊。

大概是她一直糾結這樣的「小事」,紀媽媽也語氣逐漸不好,「我們怎麼可能不想你,你哪次回來不是買你喜歡的給你,我們想和你找話題也不知道找什麼,好像我們做什麼都是錯的,我們也不知道要怎樣你才能滿意,好,你放心,以後你弟弟的這些事都不找你,我們會去找別人,不給你添麻煩。」

紀念抬頭,這話像是化成堵在她胸腔內的一股氣,憋悶地內臟都在發疼,她這一刻甚至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太不懂事,好像表達自己情緒也是一種錯誤。

「我沒要你們去找別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啊。」紀念吸着鼻子,急着解釋。

紀爸爸嘆了一口氣,疲憊地問她,「那你要我們怎麼樣呢?」

來找你的時候,不再給你添麻煩不對,添麻煩也不對,紀念眼眶內的眼淚一滴滴地委屈落下,她卻說不出半個字,對啊,她還要怎樣。

在父母看來,她又在無理取鬧地拿弟弟說事,每一次都是這樣,嘗試着表達情緒,最後都會成這樣。

好像天生生了反骨,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哭得就比別人大聲,試圖用這種稚嫩無能的方式反抗。

「念念,你不要老是和弟弟比,在爸媽心裏,你和弟弟真的一樣,在我眼裡你們真的一樣,爸媽只是想你們好好的,在我們走了之後也能相互照顧,像你說的,我們一周可能只能見這麼短時間,一年又能見幾次,我們又還剩幾年,念念啊,你心態放好一點。」紀媽媽拉着紀念地手,近乎懇求地說。

紀念垂眸,看到母親慘老的手,滾燙的眼淚一顆顆掉落在媽媽的手背上,她無比心酸,承認了這次的錯誤源於自己心態不好。

她一點也不能聽和父母所剩無幾的時間,不想接受註定要分離的未來,可現在她卻發現,自己不能任性,只能哭着壓下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

紀念其實知道,或許他們真的沒有重男輕女,他們只是如同大多數人一般偏袒年紀小的,只是他們也不懂怎麼端平兩個孩子之間的水,更不懂原來十七八歲的她,心思也會如此敏感。

她哭得委屈,哭得迷茫,太多的話埋藏在心底,再也說不出口,指責是錯,表達是錯,哭泣更是錯,父母心疼的目光交錯在她的身上,卻像一張網,以愛之名將她捆綁。

最終紀念一邊哭得發抖,一邊又懊悔地說:「對……不起。」

似乎聽到這話才是皆大歡喜。

接過父母精心挑選帶來的水果,拿上他們特意準備的乾淨衣物,紀念站在他們身後,看着他們一步三回頭的背影,心裏又堵又酸。

她看着用保鮮袋裝好的媽媽走的飯糰,低頭含着眼淚狼吞虎咽,眼淚落在飯上,入口儘是咸澀,品着貧窮滋味。

自責與難過瀰漫在心頭,紀念蹲下用手遮着額頭哭泣。

她在這隱蔽的角落,展示着自己最難堪的一面,可在此時,她最在意的少年出現在她的面前,她隱藏在張揚面具下的自卑全數暴露,他目光所及之處,儘是她稀碎的自尊。

可出乎意料的是,少年蹲下抱住了她,好像甘願與她一起滿身泥濘。

顧郁回什麼話也沒說,他不善言辭,更不懂如何安慰,他只知道看到哭成這樣的紀念,他很難受。

他們就像相互舔舐着傷口的幼獸,儘可能地從對方那攝取溫暖。

回憶完,顧郁回眼裡帶着一絲疼惜,那是對紀念的感情,他看着那個隱蔽的角落說:「那個時候,我才真正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桑緣看向顧郁回,想起他的過往,更明白了他對紀念的感情,那是情竇初開,更是感同身受的無奈。

顧郁迴轉頭瞥向安靜打量着他的桑緣,滿眼揣着讓他不適的情緒,他冷笑問道:「怎麼,聽得很感動?要不我再給你多講點?」

桑緣猶豫一會,然後小聲嘆氣說:「要不你還是別說了,反正說的儘是我不愛聽的。」

顧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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