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真的病了

狠狠掛斷了電話，她攥着手機的手都在發顫。
無力的依靠着床腳坐下，她吸了吸鼻子，不肯讓眼淚落下。
窗外，城市的燈光一盞盞亮起。
耳邊嗡嗡地好像有無數個聲音在吵鬧，可是又什麼都聽不清。
房間里沒有開燈，她透過鏡子隱隱看見自己的模樣。
消瘦，疲憊，像是這暗夜裡的遊魂。
她想好好睡一覺，可拿起藥瓶，卻發現裏面所剩無幾，將剩下的葯囫圇塞進嘴裏咽下。
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又一次沉入那個黑暗的夢魘。
翌日。
姜穗寧到醫院的找趙立，想要再開一些葯。
趙立看着她，不敢置信：「紀時，我上次給你的是三個月的藥量，怎麼會一個月就吃完了？」
姜穗寧語氣如常：「之前的葯灑了，吃不了了。」
趙立顯然不信這樣的說辭，不肯開藥了:「你最近的狀態很不對，這樣下去不行的，你有和季辰岩說過你的狀況嗎？」
姜穗寧沉默了一下。
突然說：「他已經很久沒好好聽我說過話了……」
平淡的語氣，透露出的巨大信息量讓趙立的眉頭蹙成一團。
他抵着額頭，想了許久，才認真說：「紀時，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去精神科看醫生了。」
趙立的話一下點醒了姜穗寧。
她意識到，她好像真的病了，不是身體，是心裏。
精神科。
姜穗寧從診療室走出來，醫生的話迴響在她耳邊。
「蘇小姐，你這是典型的創傷後遺症，普通人像你這樣早就崩潰失常了。但是傷口不管只會潰爛，你必須得治療了。」
姜穗寧靠在牆上銥誮，無助的抱着雙臂。
她從未有一刻如此孤獨，卻找不到一個安慰她的人。
精神科的走廊很安靜，靠里的病房開着門。
「今天的精神好點了嗎？」一個熟悉的男聲從那病房裡傳來。
姜穗寧腳步不由頓了頓，她下意識地輕輕走到門口，正看見溫雅抱住了季辰岩，靠在他懷裡。
而季辰岩輕輕摟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
這樣的溫柔像針一樣，扎入姜穗寧心頭，她僵在了原地，只覺一陣陣細密的疼。
她咽了咽喉嚨，轉身就要走，身後突然一陣嘈雜。
「季辰岩呢？我找你們季辰岩醫生！」女人尖酸刺耳的聲音傳來。
姜穗寧回過頭，就看見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女氣勢洶洶的在走廊上橫衝直闖，護士們怎麼也拉不住。
她一瞬愣住了，緊接着，身側病房的季辰岩就走了出來。
他的目光略過姜穗寧落在了唐紅身上：「我是季辰岩，你有什麼事？」
唐紅看向姜穗寧，又上下打量了季辰岩一眼，眉頭一橫：「你就是季辰岩？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你既然是我侄女紀時的男朋友，那紀時表弟病了，這醫藥費你好歹得負責一下吧。」
「舅媽！」聞言，姜穗寧臉色都白了。
她幾乎能感覺到季辰岩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的冷意，那冰冷的目光射向她，如刀一般。
「姜穗寧，你們家還真是蛇鼠一窩，惹人討厭。」季辰岩低啞的嗓音帶着嘲弄，讓她越發狼狽。
唐紅一聽這話卻火大起來：「季辰岩，我侄女陪你睡了這麼多年，想白睡？我告訴你……」
「舅媽！」姜穗寧窘迫得幾乎想找個縫鑽進去，她臉漲的通紅，大聲喝道：「我說了，他不會給，你找他也沒用！」
她感覺自己像一隻失去水的魚，漸遠的愛人，夢魘一樣的親人，就像一張巨大的無形的網罩在她頭頂。
讓她掙扎不得，也透不過氣來。
唐紅眉頭一豎：「姜穗寧，你不要錢，我要！看看他身邊的小妖精，難怪你什麼都撈不着啊！」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用看着季辰岩的眼神一下詭異起來，竊竊私語四起。
姜穗寧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看向季辰岩，他身後的溫雅就死死抓着他的手，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明明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此刻卻護着另一個女人。
真是荒唐好笑。
「叫保安來，把她們請出去！」唐紅的話徹底激怒了季辰岩。
保安一擁而上，將兩人拉了出去。
那一天，是姜穗寧人生里最狼狽的一天。
被眾目睽睽之下趕出醫院，她不顧身後唐紅的破口大罵，只當自己不認識這個人，打了車便離開。
又過了幾天。
季辰岩再沒有回來，打電話也不接，一條信息也不肯回。
「叮咚——」
一聲門鈴，讓姜穗寧一下回過神來。
只是打開門，卻是她最不想見的人——舅媽唐紅。
可奇怪的是，和那天在醫院的囂張跋扈相比，她現在一臉滄桑，好似短短几天便老了十歲。
姜穗寧神色冷淡：「有事？」
唐紅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聲音哽咽：「紀時啊，你表弟的報告出來了，是腦瘤啊……醫生說開顱手術風險非常大，你幫幫我，求季辰岩幫你表弟動手術吧……」

第九章